8、煤油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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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下午五点，肖蓉就下班到家了。

    她一路上记挂着女儿，上楼梯时再刻意控制速度，而走在最前面。

    肖雅梅挎着绿布包，跟在她身。

    从学校到家段时间，肖雅梅听完了姨妈嘱托：妹妹受伤了、妹妹爱说话、妹妹营养良、妹妹太亲、妹妹容易担惊受怕、妹妹发完烧脑子知道受影响……

    她全程默默点头，完全上话。

    肖雅梅记得个妹妹。

    当年她被姨妈接到龙岗抚养时，才刚三岁，什都记得。等到她记事时候，黎今颖从娘胎里出，可以沿着田坎颠颠地跑了。

    当时，肖雅梅很兴奋，家里多了个漂亮妹妹，未可以和她一起上学、吃饭、玩耍、睡觉，想想都觉得开心。

    可惜，妹妹得及长大就丢了。

    五年，肖雅梅渐渐长高，也渐渐醒事。

    她渐渐明白她黎家亲生女儿，只看在面子上寄养于此。

    她开始察言观，渐渐知晓自己能被姨妈一家优待，也因妹妹丢了，才轮到她。

    她了解到她个亲哥哥。

    与她同，亲哥哥从小被和母亲养在身边，她们放在心尖儿上宝贝。

    同样父母，同环境。

    同样环境，同父母。

    管用哪种方式比较，她都最尴尬那个。

    肖雅梅盯着走在前面肖蓉，禁陷入思考：现在亲生女儿了，她个寄养侄女会被姨妈一家赶乡下吗？

    水泥台阶摩出踢踏声。

    肖蓉并注意到肖雅梅心思，她全心全意都放在了女儿身上，两步楼梯并作一步，很快到达家门口。

    “婉笙，你们在家吗？了。”

    肖蓉敲门动作比田姨婆温柔许多，她一边说话，一边冲着落几步雅梅招手。

    “敢把你妹妹一个扔家里，隔壁婉笙阿姨帮了个忙”，她对侄女解释道，“她大病初愈，爱说话，康复你们就可以一起玩了。”

    肖雅梅笑着“嗯”了一声，苹果肌上扬幅度在夕衬映下略显僵。

    门吱呀一声打开。

    胡婉笙第一看到肖蓉，随注意到她身肖雅梅。她说话声音很轻：“你们啦，开灯，今颖睡着了。”

    “睡了？”，肖蓉眉毛一抬，些惊讶，声音自然而然放低：“她睡在卧室吗？”

    胡婉笙点头，指了指主卧：“对，在你上睡。她现在康复期，身体虚弱，嗜睡也正常，多注意补充营养，慢慢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肖蓉若所思，缓了几秒钟。

    趁着个间隙，胡婉笙给坐在客厅儿子投去神：“浚北！走，们也该家了。”

    聂浚北从板凳上起身，头望了一主卧方向。他实在想明白刚刚在母亲怀里哭小女孩，在下一秒睡着？

    胡婉笙把手搭在他肩膀上，轻声嘱托：“钥匙……你先家，妈妈和肖师话要说。”

    聂浚北伸开手掌接过钥匙，礼貌道了句：“肖师再见”。

    走出大门时，他撞见在两步外徘徊肖雅梅，冲着她点了个头，&xe001并得到正复。

    聂浚北放心上，转身走向隔壁。

    肖蓉才注意到未进家门侄女，问道：“雅梅？害怕见到妹妹紧张？她睡着了，你先家，婉笙阿姨要和说说妹妹康复注意事项。”

    肖雅梅一直在犹豫要要先进门，又担心显得自己太过理所当然，让姨妈高兴。

    在她世界观里，正主家了，她个寄养女儿总得更乖一些，才会被退货。

    听见句“批准”，肖雅梅心里石头落地，应了声：“好，那先去写作业了。”

    穿过大门时，肖雅梅脚步一顿。

    妹妹现在就睡在姨妈大上，那她平时敢随意打扰房间。

    果然只亲生女儿，才能样肆无忌惮。

    走廊上只剩下两位成年。

    肖蓉轻轻把大门合上半截，她担心聊天声音吵到女儿。过，个行落在别里，许会觉得她在防止偷听。

    胡婉笙直言：“刚才田姨妈过，今颖被她吓哭了，哭累了在怀里睡着。”

    短短一句话，太多可解读信息。

    “？田姨妈吓到她了？”，肖蓉敢相信。田姨妈鄙，但至于会恶意吓小孩。

    胡婉笙知道她误解了，赶紧摇头：“你以那样，今颖说，田姨妈和乡下虐待她长得很像，所以才害怕。”

    她想到刚才在怀里睡着瓷娃娃脸蛋，心尖某处仿佛被戳中，又补充道：“……今颖很敏感，她怕你伤心，敢和你说。”

    肖蓉心疼得泪都快掉下。

    她忆起一周前形，黎今颖在病上残喘呼，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她手里消散。

    “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肖蓉继续说下去。

    胡婉笙完成了任务，家前最说了句：“记得带孩子换药，最近做些好消化东西。”

    肖蓉声音带着些许哭腔：“谢谢，婉笙，真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“客气”，胡婉笙莞尔一笑，“你说嘛，大家邻居，互相帮助应该。”

    肖蓉打心底欣赏位曾洋行大小姐。

    如今时局动荡，然而每次相见，胡婉笙气质内核始终如一，卑亢。

    肖蓉收拾好绪，准备家给两个孩子做饭：“你！好好照顾好自己，事儿别怕麻烦，尽管隔壁找和黎！”

    “嗯，你也。”

    两扇门同时关上，一分钟，屋内油灯先亮起。

    肖蓉把油灯放木桌。

    家属楼去年安上了电灯。

    刚开始，大家都很新奇，家家户户都爱用。很快，龙岗电力供应上，时时就闹停电。停了几场，大家把柜子里煤油灯翻出了。

    省电又省心！

    肖蓉家里煤油灯，她亲手用大号墨水瓶做。瓶子里放一点煤油，棉花捻成细绳从瓶口伸出，燃起一团指甲盖大小焰。

    天未完全黑，煤油灯足以照亮整个客厅，但在傍晚时分显得格外明亮。

    肖雅梅坐在木椅上，了光元，顺势拿出作业本，准备在餐桌上先写一会儿。

    “你姨夫估计天黑了才能，们先吃。”

    肖蓉走向柜子，拿出一袋面条和三个蛋。黎今颖找，她就下血本去淘了十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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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蛋，准备给孩子补补身体。

    就在她准备关上柜门时，肖蓉犹豫了一瞬，又把蛋放去一个。

    她吃素面就行，都给孩子留着。

    肖蓉抱着食材，又拉开放着购货本屉。她拿出，趁着光元悄悄数了数。

    算上今天家女儿，以家里就四口吃饭了，她得打细算着过子。

    窗外暮越发浓了。

    餐桌边，女孩正奋笔疾书时，煤油灯被风刮了一瞬，暗了下。

    种况很常见。

    肖雅梅学着大模样，取下额头边发卡，拨了下煤油灯芯。

    焰燃得旺了些，亮度也陡然上升。

    她正准备头告诉姨妈，自己学会给灯油助燃时，碰巧注意到肖蓉动作。

    姨妈似乎在忙什？

    嘴在动，她在说什？

    九、十、十一……

    肖雅梅在心中跟着嘴形读出。

    她瞬间明白了，姨妈在数粮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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