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7章 天子无氏，神胜利法
作者：公子玄鸟
“叱嗟！内史莫拉夫。”
“夫现在就要与他决一死战！”
蒙毅站在阁楼处，此刻气够呛。好好好，黑夫可真会玩。前脚卫士急燎跑他家，告诉他黑夫要拜访。蒙毅正在与叶腾商量事，闻言当即收拾东西跑路。吩咐府上家宰暂时代替他，帮他应对黑夫。
总而言，礼物全都收下。规矩他们留下三成，剩下七成上交给皇帝。等收下礼物，就可以找个理由把黑夫赶走。尽量别让黑夫察觉出端倪，如此便算完成任务。
结果他辛苦忙活大半天，黑夫连车都下就走了。至于礼物更想都别想，也就说他白忙活了……
“某并未拦着。”
“……”
叶腾望着面前活宝，只觉得戏点多。他收起用以打探敌千里镜，目送着黑夫车驾离去，缓缓道：“看，他似乎察觉到了什。以他聪明才智，许早早便意识到了。只将计就计，故意说。”
“哦？”
“等闲县令，哪能隔三差五瞧见皇帝。更别说陛下屈尊降纡，亲至泾。他各种政见，皆可当面进言。”
“叱嗟！”
蒙毅险些拽下山羊胡。
狡猾双眸透着恼羞成怒。
合着，他们都被黑夫耍了？
仔细想想，真可能！
他们自诩足智多谋，暗地里笑话黑夫过如此。相处快两年，黑夫都察觉出端倪，自认演技好。黑夫在背怕嘴都要笑歪了，将计就计故意戏弄他们。
想到当初在黑夫面前自卖自夸，蒙毅便无比恼怒。素就只他们耍份，何时被当猴耍过？
“竖子！”
“他可你义弟。”
“……”
叶腾眺望前方。
注视着马车越越远。
其实身份与否重要了，皇帝只觉得种相处方式比较新鲜。毕竟山珍海味吃惯了，偶尔也想尝尝野菜。平里皇帝都高高在上，也就只在泾能享受到半刻清闲。对皇帝而言，泾就温柔乡。当因国事身心俱疲时，能稍微放下戒备放松些。
所以，他们也如此。
咸看似池清水，可实则暗流涌动。论谁，时刻都得注意。任何个小瑕疵，都会被无限放大。得提防被政敌中伤，一言一行都需注意。也就与黑夫相处时，能稍微放松些。
最起码，黑夫比他们黑！
就他干事，死都个奇迹！
……
……
马车缓缓而行。
扶苏略显忧虑看向黑夫。
“黑子，变了？”
“要，咱们先去见公子？”
“……”
“瞧把你吓得，说笑。”
“那就好那就好……”
“要咱们去见左丞相？”
扶苏脸顿时一黑。
合着黑夫咸打卡？
把三公九卿当角集邮了？
黑夫个小癖好，喜欢收集印鉴。他份帛书，见到三公九卿就让他们帮着盖个官印，知道以他想刻印。实际上黑夫说了，千万莫要小瞧帛书。传个几百几千年，那就无价宝！
“逗你。”黑夫皱着眉头，低声询问道：“其实一直个问题，但又怕合适。”
“何事？”
“该称呼长公子？”
“称公子便可。”
“那公子称赵氏？”
“咳咳咳！”
陈平闻言顿时大惊。
饶好脾气扶苏，脸都变了变。
“黑子连都知道？”
“尺所长，寸所短。”
黑夫无知，纯粹提事。他当初在云梦就小小斗食小吏，什都敢问什都敢说。他也曾斗胆问过吕婴，结果对方讳莫如深，让他今莫要再提。
主要太史公整了手姓氏合流，就导致先秦原本所区分姓氏至此就整合咯。黑夫记得错话，史书上记载姓赵氏。
扶苏轻轻摇头，也在意。想想也，黑夫出身卑微无姓无氏，对些事也难涉猎。就算他耻下问去问别，只怕也敢妄言解读。
很多事，本就黔首能接触到。
所以，怪得黑夫。
关于事，他年幼时曾问过宗伯。
“黑子可知周天子何氏？”
“周天子？”黑夫皱了皱眉，“周天子姬姓大宗，姓无氏。其子弟其以封地国氏，晋、卫、鲁、郑、燕、吴等。些封地和封国，也无官职，就以王王孙氏。听说，武成侯祖上便出自姬姓。”
“然也。”
“你说秦国也氏？”
扶苏再次摇头，解释道：“赵氏说，意欲贬低。昔秦赵同元，造父以善御而宠于周缪王，长驱疾驰一千里，赶周地平定叛乱。缪王便将赵城封给造父，造父一族自此称赵氏。而嬴秦先祖恶殷商而战，被武王所杀。至此恶一脉便牧马附庸，地位卑微。因与造父同宗，见造父得赵氏，便也以赵氏。”
事说起能扯到千年前……
更早就扯了，关键物就殷商大臣蜚廉。他俩儿子，分别恶和季胜。恶秦国支，因帮着殷商缘故被武王给砍了。季胜则赵国支，靠着造父缘故得氏赵。恶支瞧见他们得了赵氏，于打着同宗旗号也以赵氏。
扶苏顿了顿，轻声道：“然，都过去事了。古云：天子建德，因生以赐姓，胙土而命氏。古制男子称氏，女子称姓。姓千万年而变，氏一再传而可变。非子因养马得周孝王赏识，而得封地附庸，号曰秦嬴。自那时起，秦国便以秦氏。秦非子，秦侯，秦仲……皆如此。”
黑夫若所思点头。
先秦氏可以慢慢改变，就比如说商鞅，原本以公孙氏。他在秦国干风生水起，于得到商於地十五邑封地，便可以商氏。商鞅尚且如此，得到封地秦国焉变道理？
“那何赵政说？”
“黑子慎言！”
“……”
扶苏无奈叹息，“上生于昭王四十八年正月，彼时长平战刚过去一年。昭王听白起言，遣五大夫王陵强攻邯郸。那时上刚刚出生，宅邸四周皆愤怒赵。他们带着四十余万冤魂，要将上生吞活剥！赵姬无可奈何，便以赵氏。以此示弱，希望赵王能念在秦赵同宗份，莫要杀了在襁褓中婴儿。对上而言，赵氏称呼无异于奇耻大辱！”
“所以秦氏？”
“又错。”
“……”
扶苏面露无奈，解释道：“自称王起，国君便称氏而称国，公子无氏称公子。就以上例，自庄王登基，上就公子政。再担任太子，便太子政。又继位秦王，便秦王政。现在，则号始皇帝。上质于邯郸时，诸赵豪族皆称上赵政，就认可上公子身份，将其视作庶，乃侮辱上蔑称！”
“明白了。”
黑夫恍然大悟。
也难怪世会姓氏合流，玩意儿实在复杂很。同时代，用法也同。男子称氏，女子称姓。姓别婚姻，氏别贵……据身份同，姓氏亦同用法。
黑夫在云梦泽时候，也曾遇到些落草寇楚国反贼，他们就直接称呼赵政。毕竟他们打过秦国相当憋屈，总得让他们过过嘴瘾？
打过你，骂过你？
就神胜利法！
车架缓缓停了下。
扶苏拉开帘布，淡淡一笑。
“黑子，吾家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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